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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风范 永驻心间

半个多世纪前,我初次认识刘若庄先生,那时我在师大读三年级。快开学前,不少同学议论说即将给我们上《物质结构》课的是位刚过而立之年的副教授,讲课“顶刮刮”,在化学系数一数二。上课时,我们见到上来一位架着厚厚眼镜片的白皙瘦小的男老师,操一口京腔,声音宏亮。讲课思路敏捷、逻辑性强,很吸引人,第一堂课下来使我们这些学生感到惊喜。课后又兴奋地议论开了,“啊,怪不得他这么年轻就当上副教授啦!”,尊崇之心油然而生。待到1959年我毕业后留校被分派到刘先生身边做助教,在感到荣幸之余未免有些惴惴不安,自知学习好只是凭小聪明,并没深功底,不知是否能跟上这位教授的步伐。


如今回想起来,在师大工作六年(1959—1965年),我们师生相处和谐,刘先生从未向我们发过脾气。因为他是一个唯事业为重的人。性格爽朗、大度。只要我把助教该做的工作如教具准备、辅导答疑备课、习题批改、讨论课的备课等做到了,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平时,他也没什么架子,不挑剔琐碎小事。因为他有名望,别的老师都尊称他为“您”,而我这个南方人不习惯用“您”称呼,他并不计较。再如当时办公室六、七个人只有一个暖瓶,有时我们这些小年轻助教疏忽大意,也没去打开水,刘先生爱喝茶,他就悄悄地自己去茶炉房打,回来后还热情地招呼我们:“刚开的水啊,要喝请便”。说实在的,我们哪好意思让导师打水为我们助教泡茶啊。


刘先生专长物理化学,特别是量子化学。在他多年繁忙的教学工作同时,始终做着科研。他对高等学校做科研重要性有超前认识。刘先生认为高校的任课教师必须要有科研实践。当时师大教师对科研没多大积极性,怕做科研影响自己教学工作。刘先生总在我们教研室强调科研与教学相辅相成,不能只从时间上看占了教师一定的精力。他认为通过科研,教师能了解有关本专业学科的国际先进水平,通过科研教师能更深入更精准掌握本专业的科学理论、实验技能、以及相关计算技能(跨学科,以物理学、数学的方法研究化学),通过科研中查文献、写论文,增加与国内外同行的学术交流......这些都能很大程度上提高教师的专业水平、教学能力。他认为北师大较之北大,科研较弱,应该赶上。为了引起领导重视,他时常在各种相关场合,向时任系主任胡志彬教授及党总支书记王桂筠同志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些做法完全出于公心,为师大及年轻教师发展着想。


刘先生自己一直在指导研究生和青年教师做科研。50—60年代他的课题主要是氢健的研究和配位场理论的研究。曾记得我在1963年替刘先生作过某物质氢健研究的一小部分的计算。当年还没有电子计算机设备,连现今小学生都有的小计算器都没有。科研需要的多位有效数据的繁重计算要靠手摇计算机,我就是用手摇计算机替刘先生做一小部分计算。刘先生对科研的重视,影响到了我之后的很多年,后来我在沈阳做中学化学教研员,中学虽然不是摘高深专业理论的场所,但是中学教学的方法、效率,知识点与学生思维的渐进性,中学化学课堂演示实验的最佳实验条件的探讨,以及如何对初中学生进行化学入门启蒙教育等等问题也都是有意义的。应该推行教育教学领域的科学研究来促进在职教师教学水平的提高。我曾在一所薄弱中学试点,和其他学科教研员一起辅导基层中学教师搞教学科研,取得一定效果,受益的不仅是学生,也使年轻骨干教师涌现。


刘先生对助教的培养有针对性、有计划、很严格。我毕业留校后下乡锻炼,约半年后回校,正式开始助教工作。他要求我和其他助教做出在职进修计划,目标是三年后能独立开课讲《物质结构》。因为我们在大学时学的俄语,他要求我们加紧自学英语并要定期考我们,逐渐学会查化学文献。还让我们一周两次去城外新校物理系(当时化学系还在城内北校定阜大街)听量子力学课,并参加做物理系学生的某些实验,如光谱实验等。他抽空亲自辅导我们。对于研究生、进修教师,他也是有针对性地要求他们。在刘先生身边工作感到压力大,但是在他督促指导下,收获进步也大,在1964年我通过了作为《物质结构》主讲教师的试讲。


刘先生195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研究生,他亲身体验新旧两重社会,他有热忱报国的情怀、对党有感情、积极靠近党组织。在治学态度、专业功底、科研水平各方面毫不逊色于当时的“海归”,他没有因未留学“镀金”而自卑,也没有一些“海归”盲目自大,崇洋媚外的毛病。他热爱自己的母校北京大学、崇敬他的导师化学前辈唐敖庆先生,对自己工作单位北师大倾心尽力,同北师大荣辱与共。


刘先生身体不佳,工作也过累,时年三十多岁的他天天要服安眠药才能入睡,上午常常头晕头痛,有时不得不吃止痛片上课。但他并不因此精神萎麋,恰恰相反,一讲起课来,他好像换个人似的,精神亢奋,神采飞扬,很能吸引学生专注听课。作为主讲教师,并不需要亲自带实验课(一般由助教负责),而他却时常到实验室检查指导学生。那时还没有计算器,他随身带一把计算尺检验学生实验数据。这种严谨的、认真的工作作风和以身作则、一丝不苟的教学态度是我们教师的楷模。


刘先生当时工作量很大,主讲本科基础课和研究生专业课以外,还要辅导助教及进修教师,自己还搞着多个课题研究。此外,教研室主任行政工作也占去凶不少精力。然而在我的记忆中,他几乎没有因病请假缺过课,只有一次感冒发烧到40C,实在撑不住,被送进医院,才少上了一次课。几十年来刘先生每天孜孜不倦地备课、查阅文献、思考、计算至深夜,埋头苦干真似老黄牛勤耕不息。他生活简朴,对自己身体健康也没有过多地顾及,有时他还自嘲“据说,我这个人短命、体格弱,可看来也还能对付(繁重的工作)。”


刘先生是北师大化学系《物质结构》《物理化学》课程的奠基人。他倾毕生精力为师大、为我国培养了大量教育与科研人才,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无论是如今仍在他身边工作的学生,还是被分派到祖国各地的大学和中学教师、化学工作者,无不因为曾受到过他的教诲而感到荣幸。他的人品、他的勤奋、他的睿智、他的执着,以至他的教学风范都已潜移默化到他学生的教学、科研和日常工作中。


刘先生这位老知识分子、理论化学界的先锋,对祖国忠心耿耿,对师大尽心耕耘,在党教育下,是一名光荣的名符其实的共产党员。他持之以恒、严于律已,真正做到了“又红又专”。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胡锦涛同志的接见。他这一生真谓:

学海探奥六十载,攀登科学抵高峰。

桃李花开师业成,教学科研硕果丰。


我们这些学生,每想起母校北师大必想起他,因为刘若庄先生的名字已和北师大、和《理论化学》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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