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当从网上得知郑光美先生去世的消息。我翻看电脑里面储存的先生照片,心情难以平静,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
缅怀郑光美先生——从几件小事说起。
一
1998年夏天,我在北京一零一中学生物兴趣小组的指导老师、中国鸟类环志中心研究员苏化龙把一本刚刚出版的《鸟类学》借给我,他说这是北京师范大学的郑光美教授主编并赠给他的,我可以保存阅读。我在那个暑假花了很长时间阅读这部著作,它成为我系统学习鸟类学的启蒙读物。我至今难忘的是扉页上郑先生的字体和勒口处郑先生的照片。这也坚定了喜欢鸟类的我报考北师大的决心,这片天地也成了我一生追求的事业。
二
在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进行本科学习的4年时间里,郑先生指导过我们在北京小龙门开展山地动物实习。我那个时候对鸟类和昆虫的分类都十分有兴趣。我在图书馆里阅读了郑先生编写的科普书籍《鸟之巢》,这本书里记述的鸟类行为立刻让我着迷;还有郑先生的论文《北京及其附近地区夏季鸟类的生态分布》和《北京及其附近地区冬季鸟类的生态分布》等经典论文,让我对鸟类生态学有了更深入地了解,在我观鸟活动中也开始从单一的认种,转而思考鸟类的习性、行为和分布。
在郑先生给本科生开设的《鸟类学》课上,他讲到了美国高校都使用的经典教材是Frank Gill教授主编的《Ornithology》,目前他手头只有复印的版本。恰巧我家里有一本从中国书店淘得的该书,我想着方便先生备课,于是下次课把书带给了他。他非常高兴,并且一再强调是借书,用完就还。在这门课结束的时候,郑先生让我到他的办公室,笑眯眯地把书还给我,说现在这本书可以“完璧归赵”了,还问了一些我的学习和家庭情况。感谢《鸟类学》的课程,拉近了我和先生的距离。
三
我的硕士研究生阶段被保送到郑先生领导的鸟类学研究组,师从张正旺教授,张正旺老师是郑先生的学生。所以郑先生之于我是“太师傅”。我对这位“太师傅”的印象是和蔼和严格。在学院的楼道里每次见到郑先生,他都是热情地跟老师和同学打招呼,特别是对于鸟组其他的老师都称作是“先生”,体现了那一代学者特有的人格魅力。而在研究生新生入学见面会和研究生开题、答辩等活动上,郑先生都会非常严肃地指出报告中的问题,并提出他的看法和建议,并强调求实创新、艰苦奋斗的学风。我想这就是鸟类学研究组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优良传统吧。
在硕士即将毕业的时候,我有幸获邀去香港参加“黑脸琵鹭国际保育会议”。临行前,郑先生专门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给我介绍之前他参加的黑脸琵鹭国际联合保护行动的历史,嘱咐我参加国际会议的注意事项等,后来我又从很多国际同行里了解到,郑先生除了在世界雉类研究上的卓越贡献,还在推动东亚地区水鸟保护和国际合作上起到了不可替代的推动作用。
2002年北京举办23届鸟类学大会,图为郑先生和大会志愿者(大多数为北师大生物科学99级学生)(陈承彦供图)
四
2006年我出国求学,每次有机会回到北师大,也会去生地楼二楼的办公室去看望先生,汇报我的学习和工作进展。2012年我归国求职之际,当他得知我要去中山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面试,就欣然亲笔撰写一封推荐信,介绍了我求学和工作的经历、研究的兴趣,并希望我可以在中大的科研和教学中发挥自己的特长。我最终如愿入职中山大学,有了自己的研究团队,每年都主讲着先生编写的《普通动物学》。十年时间,从讲师、副教授到教授。在一些会议上有机会见到先生,他还是一如既往笑眯眯地对我说:感谢你在广东开拓了一片天地,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每每想到先生的话,我的内心充满着温暖和力量。
郑光美先生亲笔推荐信
郑先生渊博的知识和广阔视野,艰苦奋斗的精神,仁爱和谦虚的品德,还有对于后辈学人鼓励和呵护,无愧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先生之风!
中山大学生态学院教授 刘阳
2023年10月6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