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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文洪:我在埃蒙森海的二十一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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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文洪,生命科学学院教授,世界雉类协会专家组成员,参与第34次南极科学考察,并获得“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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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文洪教授在埃蒙森海共观测到27种南极鸟类、8种哺乳动物,首次完成对埃蒙森海鸟类和哺乳类动物细致全面的调查。

左图:漂泊信天翁  右图:雪鸌(hù)

 

 

一望无垠的深蓝色海域映衬着纯白的世界,在海天之间鲣鸟自由地翱翔,在海冰上可爱的企鹅摇摇摆摆地走着,这里渲染着最纯净的颜色,编织着充满神秘而梦幻的童话,这里也暗藏着数不清的危险和残酷,这就是南极。

 

4月21日,中国第三十四次南极考察队圆满完成各项考察任务,顺利返抵上海。此次南极科考,北京师范大学共派出4名成员参加。此前,生命科学学院张雁云教授、全球变化与地球系统科学研究院的博士生李腾与硕士生赵剑完成科考任务已顺利返校。而比这三位师生晚些出发的邓文洪教授,也完成了在南极埃蒙森海域考察鸟类和哺乳类动物的工作,随同科考队伍返回位于上海的中国极地考察国内基地码头。

 

从2月21日到4月21日,历时两个月,从南极跨越赤道,从南太平洋到北太平洋,海上跨越110个纬度,这对一位生物学家来说,是一次终生难忘的经历。在此次科考中,邓文洪教授获得了“优秀共产党员”的称号,并成为在“雪龙”号“南极大学”一次科考行程中唯一一位授课两次的大学教授。

  

“寒冷、烈风、缺水,这就是南极”

 

从北京启程至广州,从广州直接飞到新西兰的基督城,再从基督城登上“雪龙”号,跨越南纬45°到南纬65°的魔鬼西风带,再历时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到达南极。“两万一千吨重的‘雪龙’船行驶在广阔的海面上,却犹如一片起伏漂动的树叶。”魔鬼西风带给邓文洪教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对南极的描述,他用了三个词来概括,“寒冷、烈风、缺水,这就是南极”。

 

这里年平均温度-25℃,即便是暖季,温度也在-10℃左右。而且南极常年刮风,普通陆地上最大风力是十二级,风速在33米/秒,而南极风速常常可以达到100米/秒。不仅如此,南极还潜藏着许多危险。虽然南极大部分被冰面覆盖,冰雪覆盖的平均厚度是2000多米,但冰面暗藏着冰缝,而且难以察觉,一旦踩上去,掉进冰缝没有生还的可能。“早期有许多人因此丧生,现在有了超声波探测仪才解决了这个隐患。”邓文洪说。

 

就是在这样艰苦恶劣的环境下,南极科考团队完成了在埃蒙森海38个站位的物理、海洋、化学、生物的调查,覆盖面积达52万平方公里。“就鸟类来说,南极圈的鸟类很少,一共就45种。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国曾描述过南极圈内生存的一些鸟类,但在埃蒙森海,只有在1992年,美国调查了一些海洋生物,但是不是特别全面,几乎没有其他国家做过深入的调查,而此次中国的南极科考对埃蒙森海的系统调查相对于此前的美国、韩国的调查更加全面、更加深入。”

 

首次完成对埃蒙森海鸟类和哺乳类动物细致全面的调查

 

此次跟随第三十四次科考队到南极,邓文洪教授的主要工作是调查埃蒙森海的鸟类和哺乳类动物。这也是他第一次到南极科考,他准备了近半年的时间。接到调查任务之后,他买了一些关于南极的书籍,尤其是关于鸟类和哺乳类的书籍,提前半年阅读了以往的调查数据,“只有先认识它们,才能记录准确数量、分布的空间格局。”

 

南极是人类知之最少的大陆,自然环境恶劣,充满不确定性,而要拍摄南极埃蒙森海的鸟类和哺乳类动物,过程更加曲折和艰难。

 

埃蒙森海位于南极大陆西南部,到处漂浮着浮冰,这里生活着大量的企鹅和海豹,而科考的这段时间,埃蒙森海可以看到一种类似荷叶的冰层,而“雪龙”号就在荷叶冰中缓缓行驶。

 

每天,邓文洪教授都需要来到“雪龙”号的甲板上进行拍摄记录。甲板上风大而且寒冷,在呼啸的烈风中,一旦落水,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因此科考人员除了需要穿上专业的企鹅服保暖外,在甲板上工作还需采取其他防护措施。“在做海洋物理、化学取样时,都会有一些安全带,一头绑在腰上,一头固定在船上,我几乎每次拍摄都要系上安全带。”

 

在烈风中被固定在甲板上,拍摄时,相机的使用需要用手操作,他的左手戴着两层手套拿着相机,右手只能戴一层手套,但是在操作时为了方便快速捕捉到那些稍纵即逝的瞬间,手套尖端的部分需要剪掉,露出手指,才能迅速按下快门。在这样的情况下,手难免会冻肿。

 

就这样,邓文洪教授经常捧着400毫米的长焦“炮筒”拍鸟,在风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科考期间,南极地区昼长夜短,黑夜只有三到四个小时。太阳下山后,邓文洪教授要把数据、照片进行整理,刚准备休息,天就亮了,他又得回到甲板上拍摄。所以,这段时间的调查和记录,他是不分昼夜连轴转,“那时候有一种感觉,人非常疲惫,但是躺着也睡不着,生物钟已经打乱了。”谈起这三周的工作,邓文洪教授依旧能清晰回忆起那种疲劳的状态。

 

最终,邓文洪教授一共拍摄了六万多张动物及景观照片,平均每天两千多张,一共观测到27种南极鸟类,8种哺乳动物,其中25种鸟类和8种哺乳类动物都有清晰的照片记录。他完成了第一次对埃蒙森海鸟类和哺乳类动物细致全面的调查。和上一次美国的观测记录下19种鸟类,拍摄照片仅有八九种相比,此次鸟类和哺乳类动物的拍摄记录结果更加充实,成果更加明显。邓文洪教授也因为出色地完成了国家交予的任务,在335位科考队员中脱颖而出,成为18位获得“优秀共产党员”称号的队员之一。“他们有时候都劝我说歇一歇吧,但是我想一旦歇一下,错过一种鸟就有遗憾。来南极一趟不容易,尽量多记一些东西,对得起自己的专业,也对得起国家的信任。”谈起工作的成果,邓文洪教授表示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次科考,我对国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南极地区是地球上唯一的受人类影响最少的地域,是地球留给人类最后一块不可再生的研究基地。那里储存着丰富的自然资源、大量的地球古环境和宇宙来物信息,科学界称这里是科学的圣堂,了解全球变化的预警器。1984年,中国第一次派出科考队到南极,考察建立长城站。1989年建立了中山站,我国的南极考察相对其他国家是比较晚的,而此次南极科考,相比之前都更加全面和深入,我国第五座南极考察站的选址奠基及前期建设任务已完成,所在岛屿是多国科考热点区域,它将推动我国南极科考进入国际前沿地带。而埃蒙森海的生态调查将为建立南极保护区提供了最基本的生态本底调查数据。

 

在调查中,邓文洪教授观测到两种濒危的鸟类,一种是柯氏鹱,另一种是黑眉信天翁,它们都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入了濒危红色目录。“有这两种濒危鸟类存在,另外还有其他鸟类,构成的海洋生态系统,确实需要建立保护系统,完成一些物理海洋或者底栖生物的基础工作,全方位提供底本调查,这是我们需要做的。”邓文洪教授从物种多样性、种群数量和分布模式等方面对这一海区的鸟类和鲸鱼、海豹等哺乳类动物进行调查。整个航段,他记录了包括阿德利企鹅、帝企鹅在内的27种埃蒙森海鸟类,占了南极圈繁殖鸟类物种数的60%,为本底调查提供了鸟类和哺乳类动物的数据。

 

“一旦我们在这个地方建立了保护区,中国将保护该片海域的生物多样性和维护生态系统健康,这个战略意义是非常大的。”邓文洪教授表示,“我们做的工作是搜集资料,为未来打下基础。”在这次科考中,邓文洪教授对于国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说:“这次科考让我感受到祖国的伟大,我们的国家确实很有战略思想,一步步考虑得都很深远。”

 

一趟科考旅程下来,邓文洪教授的手机里装满了南极灵动的生物和美丽的画面。在访谈的过程中,邓文洪教授不时拿起手机,向记者展示在南极拍摄到的珍贵照片,“令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这张照片上的鸟,它叫漂泊信天翁,在鸟类中翼展最大,翅膀展开能够达到3.5米。”有机会和南极各种生物近距离接触,捕捉这片神秘大陆奇妙生物的身影,并记录下它们的分布和数量,对于他来说,既是工作,也充满快乐。

 

就在结束南极科考归来后不久,邓文洪教授又要踏上野外考察的旅程,步履不停,继续发现和走近自然界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奇妙生物。而对于那片美丽的大陆,邓文洪教授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还有机会再次登临,那时他希望能观测到更多有趣而丰富的生物,进一步体验神奇的科学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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