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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孜孜于新民新文化事业的教育家

编者按

2023年9月9日,习近平总书记致信全国优秀教师代表,强调广大教师要树立“躬耕教坛、强国有我”的志向和抱负,弘扬“中国特有的教育家精神”,并把这种精神概括为:心有大我、至诚报国的理想信念,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的道德情操,启智润心、因材施教的育人智慧,勤学笃行、求是创新的躬耕态度,乐教爱生、甘于奉献的仁爱之心,胸怀天下、以文化人的弘道追求。

北京师范大学是中国教师教育的排头兵、“四有”好老师的首倡地和“优师计划”的先行地,回望百廿校史,有一批为国家教育事业做出卓越贡献的教育家,他们的高尚精神品质值得我们学习。档案馆(党史研究室、校史研究室)、党委宣传部(新闻中心)联合策划“校史中的卓越教育家”专题,深入阐释和大力弘扬教育家精神,营造追求卓越和上善乐育的校园文化氛围。


梁启超(1873—1929),是北师大校史上具有独特性地位的重要人物,2023年是他150周年诞辰。在清末民初的中国近现代社会转型过程中,特别是在中国的现代性构建中,先生是不可或缺的“百科全书式”人物。他著作等身,名衔众多,影响表现在许多方面,政治声望、社会声望和学术声誉远播。作为教育家的梁启超的事迹和贡献,特别是在他身上体现出的教育家的精神品质,是尤值得北师大人所学习和纪念的。



北京师范大学的先贤名师。梁启超作为北师大学人谱系中的一员,为北师大的建立和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北京师范大学源于京师大学堂,京师大学堂的建设筹划,最初是本于梁启超起草的《奏拟京师大学堂章程》。该章程规定,“当于堂中别立一师范斋,以养教习之才”。大学堂的学生按照功课优劣分为六个等级,“于前三级学生中,选其高才者作为师范生,专讲求教授之法,为他日分往各省学堂充当教习之用。”1898年底,京师大学堂开学,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师范斋”未及开设而大学堂停办。1902年1月,清政府恢复京师大学堂的开设。管学大臣张百熙重新厘定了章程(《钦定大学堂章程》),先设速成一科,分师范馆和仕学馆两门,于当年招生。师范馆无论是名称、培养目标,还是功课设计,大体上沿用了“师范斋”的办理思路。基于此,梁启超对北师大的创办实有最初的设计之功。1920年前后,在全国学制改革中,取消师范教育独立建制的主张明显占据上风,引发了高等师范学校的存续危机,当其他高师纷纷并入其他大学或转升为大学,北京高师坚持师范的办学定位,这得到了梁启超先生的坚定支持。在他的督促和劝说下,原民国教育总长范源廉担任了升格后的北京师范大学的首任校长。在建设师范大学的过程中,他亲自担任北京师范大学的董事会首任董事长,并利用他的影响力,组建了包括原北洋政府总理熊希龄,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国民党元老李煜瀛,江苏省教育会会长袁希涛,中国银行总经理王祖训,及原北高师校长、教育部普通司司长陈宝泉,原北高师校长邓萃英等在内的董事会。对此,梁启超深感欣慰,坦言“对于学校方面、校长及董事方面,都觉有一种新生命”。在此前后,梁启超多次在北师大演讲,介绍他对于中国文化建设的思考和推陈出新的学术成果,表达他对于同学们成长的鼓励和国家教育事业的关切。从1921年1月到1926年10月,他为北师大师生演讲多达11次。他还在北师大任教,在国文系和史地系讲授“国文教学法”和“中国文化史”等课程。他手书的“无负今日”,成为北师大学子勤学当下、无愧使命的人生箴言。今天,我们查阅北京师范大学的档案,在《国立北京师范大学民国十五年毕业同学录》中的董事录、职教员录中都有对他的记载,“梁启超,职务,董事长” “梁启超,教授科目,中国文化史”。《民国廿年师大同学录》中前任教职员部分的记载是“本校董事兼国文系教授、史地系中国文化史教授”。作为北师大名师中的一员,他永远为我们所铭记。


1926年毕业同学录关于梁启超的记载


中国现代教育思想启蒙和实践探索的先驱。中国教育在变革固有传统、顺应世界潮流的现代进程中,京师大学堂的创建和清末教育新政是重要的历史起点。在呼吁变法、兴学育才的仁人志士中,梁启超有着突出的代表性。1896年,梁启超在《时务报》发表《变法通议》的系列文章,其中的“学校总论”“论科举”“论师范”“论女学”“论幼学”“学校余论”,完整地表达了他的全面的教育革新思想和学校系统的设计主张,论教育新思想的宏富,同时代的进步人士无出其右。在“论变法不知本原之害”中,他提出的“变法之本,在育人才;人才之兴,在开学校;学校之立,在变科举;而一切要其大成,在变官制”,振聋发聩,把教育革新提升到了国家政治改革的根本层面。他首次专文论述中国师范教育问题,“师范学校立,而群学之基悉定”,实开壬寅学制、癸卯学制“办理学堂,首重师范”思想的滥觞。他不仅是一个教育思想的启蒙者,也是一个教育改革的行动者和实际的教育工作者。1897年,他任长沙时务学堂中文总教习,在不足一年的时间内,使得时务学堂成为“国中学校之嚆矢”。流亡日本期间,他参与创办并主持校政的横滨大同学校、神户华侨同文学校、东京大同高等学校,也都在不同程度上实践他的教育理想和改革主张。1920年后,梁启超淡出政治,把工作重心转到思想文化和教育工作上来,在东南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和清华大学等校任教,是东南大学的教育名家,是北京高师升格为师范大学的直接推动者,是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四大导师”之一。他在“教育家的自家田地”讲演中谈到的,“教育家日日做的、终身做的不外两件事:一是学,二是诲人”,也是他晚年教育生命的写照。


创立新民说,以“新民为今日中国第一急务”。戊戌变法失败后一直到辛亥革命前,梁启超大部分时间避居日本,他“广搜日本书而读之”,如饥似渴地学习西方的先进学术,深入思考中国走向独立、富强的道路。作为舆论界骄子,他创办《新民丛报》并陆续发文,后来,他将这些文章汇集成册,书名叫做《新民说》,认为“新民为今日中国第一急务”,培育新国民是救国强国的妙药良方。“欲维新吾国,当先维新吾民” “苟有新民,何患无新制度,无新政府,无新国家?”“新之义有二:一曰淬厉其所本有而新之,二曰采补其所本无而新之。”“新民云者,非新者一人,而新之者又一人也,则在吾民之各自新而已。”新民要从公德、国家思想、进取冒险、权利思想、自由、自治、进步、自尊、合群、生利分利、毅力、义务思想、尚武、私德、民气和政治能力等方面的培植和自养做起,“新民”可以说是国之急务、事之大端,要上下努力,全面开展。这一思想,可以说,上承维新时期 “开民智,鼓民力,新民德”等主张的余绪,下启他人生晚年在文化教育事业上的执着追求,体现了其在国民教育方面的新思考。梁启超的一生,无论是参政办报,还是办学治学,都在“求新求变”,但最终都服务于他 “救国新民”的事业,他以“中国之新民”自号,发自由衷。“献身甘作万矢的,著论求为百世师;誓起民权移旧俗,更研哲理牖新知”,既是他的自励,也是他的自发。


北京师大董事会合影


阐发爱国论,以爱国为现代社会的伦理要求。中国封建时代意义上的国,大都拘泥于一族一姓,爱国与忠君往往联为一体。以多民族为一个整体,于小民族主义之外更提倡大民族主义,是梁启超先生正式提出的,他将其命名为“中华民族”。他进而提出的“民族国家”“国民”等概念,成为他阐发爱国主义思想的重要支点。1899年,他发表《爱国论》的长文,指出“夫国家者,一国人之公产也“ “故夫爱国云者,质言之自爱而已”,认为爱国不仅为保国御侮之所需,实“乃天下之盛德大业”。1902年,他提出 “民族建国”的主张,他心目中的民族国家,“自立自治,不许他国他族握其主权,并不许干涉其毫末之内治,侵夺其尺寸之土地”。他在《论中国之将强》《中国前途之希望与国民责任》等一系列文章中,表达了对国家复兴的莫大希望,对“健全的爱国论”的鲜明主张,“吾就主观方面,吾敢断言吾国之永远不亡;吾就客观方面,吾敢断言吾国之现在不亡”,全体中国人要“ 像同胞兄弟一般, 拿快利的刀也分不开 ”“我们的爱国,一面不能知有国家,不知有个人;一面不能知有国家,不知有世界 ” 。晚年的梁启超,奔走于大中学校教书、演讲,勿忘爱国是他经常为之的话题 ,如“中国而兴耶, 其必自吾侪之手兴之” “把爱国精神熔铸在自己职业里头”“以忠于国家为惟一的伦理 ”等等。纵观梁启超先生的一生,尽管观点多变,但爱国之真诚却始终如一。郑振铎评价他,“他的宗旨,他的目的便是爱国,‘其方法虽变,然其所以爱国者未尝变也’”。


爱民族的文化,致力于增强本国的“文化力”。梁启超是对西学、世界思潮保持高度敏感和学习激情的一代学人代表,他一生致力学习新学、阐发新理,不惮于“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交战”。在中学、西学关系的处理上,梁启超有自己的看法和坚守,早年即强调“今日非西学不兴之为患,而中学将亡之为患”。主张中西文化交流,预言20世纪将是中西“两文明结婚之时代”。 随着思想的不断更新,他的对待中西关系的立场也更为坚定和鲜明,不仅极力反对全盘否定中国传统文化,也更加强调对西方学说的不应盲从。欧游归来后,他作为核心人物组织共学社与讲学社,“译辑新书,铸造全国青年之思想”,将外国智者请到中国,将先进的思想引入国内。他强调“中国人之自觉”,应当包含“文化的自觉”。不仅“人人要存一个尊重爱护本国文化的诚意“,还要善于“拿西洋的文明来扩充我的文明 ”, 以发展民族的新文化并助益于全人类的文明。他更是将青年视为中国文化的传人,希望他们对中国文化做出贡献。“任你学成一位天字第一号形神毕肖的美国学者,只怕于中国文化没有多少影响”,这样的青年也不是他所希望的。晚年的梁启超,更是几乎将全部心力用于“整理国故”和教导青年,《清代学术概论》《墨子学案》《老子哲学》《先秦政治思想史》《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国历史研究法》等都是这一时期的力作。这些著作,不少从他的教学笔记中来,也是他重要的讲课素材,是他通过学术工作和教育工作增强本国“文化力”的证明。


梁启超先生无疑是一位对国家和民族寄托深厚情怀、对中国文化发展及其未来贡献给予高度期望、对教导青年学子葆有无限热忱的伟大教育家。时至今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关键时期,梁启超念兹在兹的“新民”主张,对于发展民族新文化、增强本国文化力的不懈追求,依然有重大的时代价值和启示意义。梁启超一生中留给北师大学子最响亮的寄语是“无负今日”,我们大力弘扬教育家精神,仍应奉以行之。


无负今日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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