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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凯华:涓滴细流汇沧海

与黄凯华的线上采访数次延期,都与他的工作安排有关有时工作是突发的暴雨之夜,黄凯华可能在地灾应急值守,手机成了值班电话;有时是手头工作没有处理完,加班加点挑灯夜战。风雨交加坚守如常,平日工作千头万绪,采访之前,便印象初成。


2014年,黄凯华从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毕业后,回到家乡四川,选调至乐山市工作。毕业之后,有青年人选择留在大城市拼搏,而也有青年人选择到西部服务基层。北漂与回乡,黄凯华为何选择了后者?他平静地解释着,“我就没想过留在北京”。异乡打拼的人难免会面对父母孤独终老,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局面,亲情的羁绊是一方面的考虑,另外,西部人才紧缺的严峻事实更是他回到家乡的客观原因,“在家乡能实现更大的价值”。


黄凯华谈起了自己的高中母校,作为国家级示范性高中,很多时候连正规的本科毕业生都招不来,即使来了一个毕业生,张灯结彩可能都留不住;而在北京,有大批高素质的人才竞争普通的学校,这正与西部地区“孔雀东南飞”形成了残酷对比。“读书人多多少少有报国的情怀,在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挣扎,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而回报乡村,是黄凯华认为更有意义的事情。


投身基层固然意义匪浅,但放弃都市的繁华是否会感到心态不平呢?在采访过程中,随着人物形象渐渐清晰,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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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实担当


黄凯华身上有着读书人的社会责任感和拙诚,回到乡村,他谋民生之利、解民生之忧。稳扎稳打,因地制宜,是基层工作关键词。推进脱贫攻坚进程,最重要的工作是基础设施建设和消灭绝对贫困。


在充分了解了本地的区位条件、人口结构、资源禀赋和乡镇政府的权限财力等要素并广泛学习对比之后,黄凯华认为当地脱贫攻坚不能盲目上大项目、搞大产业,必须在打基础、稳就业、保民生的基础上,针对制约每家每户的“小问题”、因户制宜开出“小处方”,充分利用上级政策、地方优势和群众主动性,在一家一户点滴突破的基础上,实现整体的渐进式提升。这其中,基础设施的建设是第一位。近几年的发展,得益于上级政策和地方群众支持,罗汉镇水、电、气、路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改善。整体条件改善了,农户才能更好地发展。


让黄凯华欣慰的是,经过艰苦努力,当地在2018年实现了全部脱贫,绝对贫困彻底成了历史。


“脱贫是我们国家在发展过程当中必须补的一课,脱贫攻坚事实上是一个托底。”国家是一辆高速行进的列车,有些人脚力不稳,可能就会跌下来。面对跌下来的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我们要用脱贫攻坚的小推车推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拉一把、送一程,让他们跟上全面小康的步伐。


黄凯华身上同样具有儒者勇猛精进的气质,换句话来说是“有担当”,有利于百姓的,他会想尽办法去争取。16年刚到罗汉镇的时候,他了解到有一个老太太的家庭情况很特殊,生活非常困难,但偏偏与现行社会保障政策不太吻合。进,可以安心但可能担责;退,可以全身但良心难安,黄凯华选择“不退”。为此他专门向主管部门汇报争取,自担风险破例为这个家庭争取了政策。“我当时想,我是给老百姓争取,又没往自己兜里揣一分钱,有什么好怕的。”做实事者,尤其是基层工作人员,恰恰需要这种拙诚——看淡个人得失,看重百姓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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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巧若拙


从2016年至今,黄凯华担任的职务是罗汉镇副镇长,日常工作十分繁杂。可以这样理解,上层单位几十上百个部门的任务须全部对接到到乡镇落实。人少事多,每个人负责的工作面广、任务量大,这是基层最真实的工作状态。事务繁杂是乡镇工作的一大挑战,尤其是走上了管理岗位之后,与人打交道是第一要务,黄凯华花了很多心思在做与人沟通的工作。基层工作繁杂琐碎,而人力资源稀缺,如何统筹人力、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这是工作中需要用“巧劲”的地方。


这需要时间和经验的积累,作为一名资历尚浅、初出茅庐的基层干部,如何服人也让黄凯华煞费苦心。“我们很多时候看小说,一个白面书生,满腹计谋。遇到困难了,就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靠抖机灵就把把人收服了、把事摆平了,这种事在基层是不存在的。”


语言的表述似乎轻而易举,但现实生活是很实际的,“你没有多少实际的给与,就不可能去过多索取。”调动积极性最佳的方式是并肩战斗建立感情,信任不是靠耍小聪明建立的。“其实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清楚:你是一个实干的人,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大家就能够受你感染;如果你是一个油滑的人,一个不揽事的人,那么没有人服你。”做事先做人,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是性格深处的本质,也是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始终坚持的初心。


“很多都是在这几年工作中摸索出来的,课堂上学不到这些。这些都是撞南墙撞出来的,该走的弯路一条都少不了。”但他认为决心和态度最重要,所谓工作技巧与方式都是次要的,“就好比说你要登上远处的峨眉山顶,只要你有决心,你徒步,你划船,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你怎么着都能上去。方法和模式都是在解决具体问题的过程中探索出来的,相当于钥匙。要自己去找,反复去试,生活中没有万能钥匙。”这也是拙,清醒冷静,唯有实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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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致远


在采访中,黄凯华最感染人的是他的一颗平常心。他从不居功,“我个人其实并没有对改变当地的面貌做出什么贡献,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落实国家的政策。”脱贫攻坚是一场持久战,“从脱贫攻坚开始到现在,我之前的领导和现在的领导同事都做了大量的工作。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是国家政策的结果。”


“进入社会你会发现,可能你一辈子你能达到的高度,还不及你年轻时候理想的十之一二。”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的青年,如今已经蜕变得踏实和冷静。


认清自己的位置,不盲目拔高,也不盲目否定自我,最重要的是给自己定一个适宜的标准,拥有一个不天马行空的梦想。黄凯华解释道,有时我们看到了一些人权高位重、财富巨万、声名大噪,便心向往之,但也应该意识到这些人在人群中只是很小一部分,这些人的崛起是小概率事件。如果我们把小概率当作判断自我价值的标准,就很容易心态失衡。


他调侃,在一些人看来,自己可能是一个没有什么志向的人。“我马上33岁,在乡镇干了三年多没挪过窝,要是按照一些‘聪明人’的‘时间表’,早就过气了,但是我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去扰乱自己的心态,一直比较平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都是见仁见智,做好眼前的最重要。”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内心纯粹平稳,才能够做好手上的每一件事。



涓滴细流


千古文人家国梦,青年与国家、社会的相遇,在古诗词中的体现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浪漫理想,出将入相,使得社会风气为之一新。但实际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整个社会。那么青年群体真正的价值在哪里?


黄凯华认为在于青年群体对于社会细水长流、一点一滴的改变,“我们就好比是河流中内一股一股的涓滴细流。我一个人流到河里面去,翻不起任何浪花,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终将有一天这整条河的河水会被激起千层浪。”“当我们这一代年轻人逐渐成为历史之后,我相信这个社会会变得更好。”


青年人对社会历史的影响就在一点一滴之中,“我回到四川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仅是一个事实,而带有价值。”这样的价值甚至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地方GDP增长、百姓得了多少实惠,“我所说的价值是做这些事情的方式,你对老百姓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有温度、有价值的。你待人和善,对老百姓亲切,多一份笑脸,就是在传递价值和正能量。”


“说白了就是政府机关的人员必须给老百姓做出样本来。”为官者应德才兼备,不仅要有出众的能力,还要具有比较完善的人格和崇高的品德。“我们作为政府的干部,我们对老百姓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老百姓看到的不仅是这个事实的结果,更是你这个人怎么样。”每一位党员干部都代表着党和国家的形象,也关系到国家的前途命运。“所谓‘为天地立心’,在我而言,其实就是所有的党员、所有的干部,用自己的一举一动为老百姓做榜样。”


回到开篇留下的疑问,跟随着黄凯华的视角,我们看到一了个青年眼中的自我与家国。涓滴细流汇沧海,青年正视自己的价值,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落笔有力,定能描绘出自己的人生画卷,蓦然回首,你所作的那些事就在画卷上点点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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